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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动物城2》背后的商业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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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波普商人，作者：哲空空，编辑：板栗、大鹏金翅鸟，题图来自：AI生成


活着就是为了改变世界。


——乔布斯


当下正在热映的《疯狂动物城2》确实有点疯狂，上映七天，票房超20亿元，成为中国影史进口动画票房冠军。


根据目前相关机构的预测，《疯狂动物城2》的总票房将超过42亿元，意味着它有可能成为仅次于《哪吒2》的年度票房爆款。


据统计，《疯狂动物城2》首映票房创下美国影片在中国开画第二高纪录，几乎打破了所有非本土动画片在中国的纪录，包括最大开画、单日最高票房及累计票房，仅次于《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


其中，还有个很多人可能不知道的令人震惊的“真相”——《疯狂动物城2》和《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都属于同一家美国公司。


这家公司就是大名鼎鼎的——迪士尼。


迪士尼对于中国人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一方面国人对它那如数家珍的诸多大IP耳熟能详，比如米老鼠，白雪公主，狮子王，漫威系列，星球大战系列，以及当下的“疯狂动物城系列”等等，另一方面，国人又对这家市值近2000亿美元娱乐巨无霸的诞生历史，成败兴衰之节点，不甚了了。


今天，波普商人就跟大家聊一聊迪士尼的故事。


纵观迪士尼发展史，它有一个扭转乾坤、起死回生的重要节点，那就是第三代迪士尼掌舵人罗伯特·艾格与苹果公司曾经的灵魂人物、皮克斯动画的创始人乔布斯的握手言和，以及将乔布斯的皮克斯收入麾下。


这个举动无疑令当时江河日下的迪士尼换血重生，对乔布斯电影公司的收购，还间接促成了随后对漫威和卢卡斯影业（星球大战IP）的收购，让迪士尼得以成为今天“IP之神”的完整形态，这其中的故事跌宕起伏，令人欲罢不能，且对商界人士、创业青年乃至企业老板都有着重大的参考价值，我们的文章重点亦在于此。


好了，闲话少叙，让我们开启迪士尼的硬核商业故事旅程。


创业和中兴


1901年，美国芝加哥，华特·迪士尼出生了。


在20世纪初出生的美国人，充满了历史的机遇，两次世界大战的托举，令美国从一个二流帝国大发战争财，取代老牌殖民帝国英国成为新一代世界霸主，而托举美国霸主地位的是千千万万个商业大亨，在这股持续百年历史罕见的上升大势中，华特·迪士尼是其中一个。


华特家境清寒，在农场长大，9岁跟父母搬到城里，小小年纪，送了6年报纸。


作为一个童工，华特的幸运之处在于，他很快从事了自己热爱的跟美术有关的行业，在商业美术公司当学徒，让爱好变成了职业，就艺术领域的商业传奇来说，爱好是改变人生的关键。


如果你有爱好，那么请你一定珍视它，浇灌它，它也许能成为你跨越阶层的宝贝。


1920年，青年华特跟朋友创办了第一家公司，19岁就创业，看似快，其实正常，因为比起现在的年轻人，他从小就已经步入社会，进入了打工生涯，19岁的他，已经拥有了近10年的工作经验。


如果你的爱好就是你的事业，那么起点有多早，决定了你未来事业的高度。


19岁创业的华特，像当下很多创业者一样，走了不少弯路，好在他迭代够快，在经历过两次破产后，22岁的华特揣着仅剩的40美元，已经创业失败的经验，来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好莱坞。


在这个造梦的浮华之地，华特创作出一个动画形象——幸运兔，小火了一把，华特自信满满地跑去跟发行商谈续约，谁料却被算计，发行商利用合同漏洞，骗走了幸运兔的版权，让华特血本无归。


自此，华特体会到商业社会的残酷，也明白了拥有自己作品“完整版权”的重要性，这个“痛之领悟”是未来迪斯尼基于版权基础的“IP战略”的原点。


商业社会，对于以创作为商品的作者来说，版权至关重要，之前我在出版社工作时，曾见过许多因不注重自己作品版权而吃了大亏的作者，比如科幻大师刘慈欣，起初的《三体》电影版权，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就卖了出去（具体好像是10万块还是1万块），还有盗墓小说的开创者天下霸唱，少不经事时，以买断方式，卖掉了自己的心血。


祸兮福之所倚。


华特被骗走了幸运兔的版权，昏昏沉沉坐火车返程，路上发了高烧，迷迷糊糊梦见一个乐观的小老鼠形象，给了他以灵感，回到工作室，华特跟仅剩的一名动画师通宵达旦工作，创造出了日后风靡世界的卡通形象——米老鼠。


1928年，世界第一部有声电影《爵士歌手》上映，当时绝大多数好莱坞片方认为这只是昙花一现的技术噱头，唯独华特敏锐意识到，这是划时代的改变。


华特为了筹钱，拍有声版米老鼠，卖掉汽车，抵押房产，聘请管弦乐队和音效师，为米老鼠短片《威利号蒸汽船》制作了同步音效。


这部短片在纽约上映时大获成功，米老师吹着口哨，打着节拍的形象，征服了观众，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



紧接着，1931年彩色电影技术发明，华特再次走在时代尖端，推出世界第一部彩色动画《花与树》，斩获奥斯卡最佳动画片奖。


米老鼠走红时，正是美国大萧条之际，一个个股票经纪人从摩天大楼的窗户里跳跃而出，受到地心引力作用砸成肉饼，工薪阶层则在一个又一个垃圾桶里翻捡可供食用的面包渣或者火腿末，在那个悲怆困乏的年代，米老鼠给了人们以安慰，这是这个IP之所以能长久不衰的历史原因，因为它根植于一段无法忘怀的惨痛过往。


接下来，华特再次豪赌，几乎将公司所有资产押宝在了名为《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长篇动画上，这部电影的预算达到了惊人的150万美元，迪士尼公司濒临破产，华特不得不向银行展示未完成的电影片段来争取贷款续命。


幸运的是，华特这一次又赌赢了。


1937年，《白雪公主》在好莱坞首映，迪士尼狂揽700万美元票房利润，在艺术成就方面，华特因该片被誉为与卓别林比肩的电影艺术家，奥斯卡甚至为华特颁发了一个特别奖项——1个标准尺寸的奥斯卡小金人和7个迷你奥斯卡小金人。



之后，迪士尼进入佳作井喷阶段，接连推出《木偶奇遇记》《幻想曲》《小飞象》《小鹿斑比》等叫好又叫座的影片，为迪士尼奠定了雄厚的IP基础。


华特作为家境清寒的孩子，小时候很羡慕那种装修豪华的游乐场，成为电影大亨后，他开始筹建迪士尼乐园项目，来弥补自己童年的遗憾，为此，华特再再再次豪赌，抵押了自己的人寿保险，卖掉了豪华别墅，怀着一股不成功就成仁的劲头，再次在人生赌桌all in。


1955年7月，全球首个迪士尼乐园在加州开幕，建设成本高达1700万美元，开业仅7周，接待了100万游客，远超预期，这一次，华特又赌赢了。


我在读企业家自传时，发现他们身上往往都具有一种强烈的“赌性”，这种不惜倾家荡产也要在人生赌桌all in的气概，缔造了许许多多个传奇，我觉得这种刺激肾上腺素的品质与其说是“好赌”，毋宁说是“勇敢”，唯有大勇之人，能立非常之业。


1966年，一生酷爱“豪赌”的华特永远闭上了双眼，但，迪士尼的传奇还在继续。


华特死后，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迪士尼都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职业经理人几经更迭，却几乎没一个能打的。


1980年代初，迪士尼业绩惨淡，股价低迷，这其实也是很多大公司的通病，公司随着一个能力超群的创始人去世而“人亡政息”，或陷入一片满地鸡毛的混乱，比如某矿泉水品牌。


华特创立的迪士尼差点“死”在80年代，在挺过一次凶险无比的恶意收购后，迪士尼的董事会如梦方醒，觉得再不变革，公司就死翘翘了，于是一改“混日子”的态度，几番寻觅，找到一位足以扭转乾坤的狠人。


1984年，派拉蒙影业总裁迈克尔·艾斯纳空降迪士尼，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艾斯纳是典型的好莱坞精英，头脑冷静，甚至堪称冷酷，意志力强大，甚至是独断专行，在他看来，做内容赚钱是迪士尼唯一的目的，在这个过程中，创造历史和传奇只是“捎带”的事儿。


说白了，艾斯纳没有“文艺青年情结”，他是一个典型的商业大鳄，一切以利益为目标，带着贪婪成性的冷酷，而迪士尼在华特死后，“佛系”了十几年，恰恰需要这种嗜血的商业领袖。


艾斯纳接任后，大刀阔斧改革，将传统手绘与电脑技术结合，还引入百老汇顶尖词曲作者操刀插曲，由此，开启了迪士尼第二个辉煌时代，这期间的代表作，如1989年的《小美人鱼》，之后的《美女与野兽》《阿拉丁》，以及火爆全球的《狮子王》。


《狮子王》是中国80后一代无法抹灭的童年记忆，那个可乐汽水泡沫的夏天，学校组织排队去电影院观影，震撼的视听效果让《狮子王》成为口口相传的爆款，并永驻在一代人的回忆中。



艾斯纳除了革新电影，另一个增长点是大规模发售录像带，仅《灰姑娘》一部电影的录像带的年销售收入就高达1.8亿美元，而当时整个迪士尼动画库的总估值也不过才2亿美元。


录像带之外，另一个增长引擎是迪士尼主题乐园的全球化，艾斯纳给迪士尼乐园增配了数千个酒店房间和数百家专卖店，而今，除了美国，法国巴黎，日本东京，中国上海，中国香港，都有了迪士尼乐园的庞大而娟秀的身影。


在艾斯纳执掌下，迪士尼的市值从他上任时的21亿美元飙升到了500亿美元。


盛极必衰。


艾斯纳的冷酷无情、独断专行的商业大鳄性格既成就了他也毁了他。


1994年，迪士尼铁三角之一，负责运营的韦尔斯乘直升飞机意外罹难，艾斯纳没有按照承诺任命卡曾伯格为总裁，导致二人决裂。


卡曾伯格愤而出走，而且带走了重要的资源和人脉，有点类似石达开出走太平天国，卡曾伯格联合斯皮尔伯格、大卫·格芬等牛逼人创立了梦工厂动画，成为迪士尼的强劲对手。


另一个更大的麻烦是，艾斯纳没有处理好跟天才乔布斯的关系。


没错，就是苹果的那个乔布斯，30岁那年，乔布斯被苹果高层排挤出局，他转而做起了动画，于1986年，成立皮克斯动画工作室。


起初，皮克斯跟迪士尼合作，皮克斯负责电影制作，迪士尼负责发行和营销，他们合作的第一个成果就是动画界的变革之作——《玩具总动员》，这是世界上第一部全电脑制作的长篇动画电影，全球票房高达3.6亿美元。


乔布斯心高气傲，觉得迪士尼近十年来的电影都是垃圾，是自己的电影让迪士尼跟着吃肉喝汤，而艾斯纳同样心高气傲，还有点嫉贤妒能，认为乔布斯的皮克斯威胁到了迪士尼，于是利用迪士尼的体量优势，对乔布斯层层设限，还制作了一批粗制滥造的皮克斯续集电影，完美主义的乔布斯如何能受得了这个，2004年，二人彻底闹掰。


当时，皮克斯制作的电影，是迪士尼的唯一亮点，乔布斯的翻脸，令艾斯纳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加之那些年，911恐袭，互联网泡沫破灭……一系列天灾人祸令迪士尼再次陷入业务停滞的状态。


恰好此时，美国最大有线电视巨头康卡斯特趁虚而入，对迪士尼提起收购，那个擅长“冬眠装死”的迪士尼董事会再次“诈尸”，在关键时刻，召开股东大会，罢免了艾斯纳。


幸运的是，这一次，迪士尼没有像1966年创始人华特去世后那样，要经过十几年才等来“真命天子”，这一次，接替艾斯纳的“第三代领袖”，将迪士尼引领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历史高度。


这个“第三代领袖”，就是罗伯特·艾格。


乔布斯和艾格


罗伯特·艾格加入迪士尼，源于1995年，从1995年加入，到2005年荣升迪士尼一把手，艾格“潜伏”了十年。


1995年，迪士尼以19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ABC公司，此次收购，令迪士尼获得了ABC电视网和多个地方电视台，包括盈利能力超强的体育频道ESPN。


但艾斯纳收购ABC，绝不仅仅是看中ABC的这些业务，更因为看中了ABC的娱乐总裁罗伯特·艾格。


在高达190亿美元的天价交易中，艾斯纳明确提出，合约得以达成的前提之一，是让艾格加入迪士尼，为此，艾斯纳亲自出面，跟艾格勾兑，用一种亲昵而恳求的口吻说，艾格，你以为我花195亿美元只是为了买下ABC那些花花架子吗？我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挖到你。


不管这是艾斯纳“太会说话”，还是艾斯纳的“真实想法”，为了挖到一个人，而花195亿美元收购一个公司，都有点天方夜谭，却也能令那个“被挖对象”的心理达到无与伦比的满足。


这种企业收购的“骚操作”，其实带给我们一个思考，企业里最珍贵的是什么，是它的核心业务板块，还是那个最灵魂的人才？就拿苹果来说，乔布斯在苹果这家企业里占多大分量？或者换个问题，如果没有乔布斯，苹果是否还能成其为苹果？


事实证明，艾斯纳的这个奢侈的“挖人决定”，令迪士尼在未来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而这个境界的完成，也得益于这个被挖来的艾格，以近乎同样的方式和逻辑，将乔布斯的皮克斯收入囊中。


千里马不常有，伯乐也不常有。


现在，让我们聚焦“集千里马和伯乐于一身”的艾格。


2005年，艾格接替艾斯纳，成为迪士尼一把手后，面临两个迫切的问题，一个是搞定乔布斯，另一个是搞定董事会里的头号刺头罗伊，此人是迪士尼创始人华特的亲戚，已经70多岁高龄。


可以这么说，艾斯纳之所以被逼下台，一半是因为乔布斯，另一半则是因为罗伊。


罗伊自命为迪士尼精神的传承人，任何对迪士尼传统的脱离，都被他视为大逆不道。


有一次，艾斯纳决定在迪士尼商店里出售纯白色的米老鼠玩偶，罗伊得知后，立即给艾斯纳和迪士尼董事会发邮件，勒令他们下架“白化病米老鼠”。


除了是“迪士尼精神”的传承者，罗伊还是个酒鬼，每次喝多了，都叫嚣要将艾斯纳赶出迪士尼，并在酒后清醒时分，组织大规模的“拯救迪士尼”的示威活动，在乔布斯“助拳”之下，终于如愿以偿，在2004年，将艾斯纳踢出局。


艾格成为一把手后，明白如果搞不定罗伊，他的下场可能与前辈艾斯纳无二，毕竟，世界500强的职业经理人平均任期只有4年。


艾格决定对刺头老罗采取“怀柔”政策。


他们约在一家乡村俱乐部，艾格开门见山对罗伊说，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也请你尽量接受，我现在已经是迪士尼的首席执行官，如果未来我搞砸了，不用你出手，等着“取我首级”的人要排队排到百老汇大街。


罗伊不为所动，冷冷地说，如果他发现迪士尼没有朝着“它应该朝向”的轨道发展，那么，他将再次出手。


虽然二人的谈话有点刀光剑影，但擅长察言观色的艾格发现了罗伊的真正诉求，罗伊之所以不停搞事，是因为他“寂寞空虚冷”，作为迪士尼的嫡系传人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反而被不断边缘化。


洞察到这一点后，艾格立即出手怀柔，给罗伊在董事会安排了一个荣誉职位，并时不时邀请他参加电影首映以及迪士尼主题乐园的开幕式，并向罗伊支付了一笔不菲的咨询费用，还在迪士尼总部给罗伊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


受到如此“优待”后，罗伊总算老实了。


就这样，艾格解决了上任后的第一个棘手难题，接下来，他要跟一个更加棘手的人打交道——乔布斯。


事实上，在当选迪士尼一把手的当天，艾格将喜讯通知了远在长岛的父母以及在纽约的女儿后，第三个电话打给的就是乔布斯。


艾格：乔布斯，我现在是迪士尼总负责人了。


乔布斯：嗯，挺好。


没说两句，二人挂了电话。


乔布斯不咸不淡的冷漠寒暄，让电话那头的艾格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忍受乔布斯式的“冷暴力”时期，艾格想了一招“求同存异”，他告诉乔布斯，自己是个狂热的音乐爱好者，将所有的音乐都储存在iPod上，随时拿来听，他由此想到未来的视频节目，包括电影和电视剧，是否也可以在类似的“移动平台”收看。


此时，距离iPhone诞生还有两年。


这天，乔布斯来到艾格的办公室，检查完周围没人后，神秘兮兮地说，这件事你谁都不能告诉，但你之前对视频节目的未来构想，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说罢，乔布斯从一个口袋里慢慢摸出一个设备，眉飞色舞地对艾格说，这个设备能让人们看视频，而不仅仅是听音乐，你能否将迪士尼的节目放进去？


艾格当即答应下来，痛快地就像一场雷雨。


几周后，乔布斯和艾格，一起在发布会上宣布，五部迪士尼电视剧，包括《绝望主妇》《迷失》《实习医生格蕾》等，已经可以在苹果的iTunes上下载，并可以在带有视频功能的iPod上播放。


就这样，艾格走出了与乔布斯冰释前嫌的重要一步。


我们在前面说了，迪士尼起初的飞跃式发展，得益于其创始人华特的“勇敢”秉性，敢于去豪赌，这种秉性也存在于迪士尼的“第三代领袖”艾格身上。


与乔布斯破冰后，艾格很快就“得寸进尺”，给乔布斯打电话，聊收购皮克斯的想法，之所以以打电话的方式，是因为艾格还没那么“勇敢”，怕当面提出后，被乔布斯暴揍。


那是一个温暖的10月傍晚，艾格在电话里对乔布斯说，我有一个非常疯狂的想法，能不能过一两天找你来聊聊？


乔布斯说，现在就告诉我。


艾格将车开进自家车库，关掉引擎，此时，他已紧张得汗流浃背。


艾格说，我在考虑我们两家公司的前景。


乔布斯说，继续说。


艾格顿了顿，下定决心，脱口而出：你觉得迪士尼收购皮克斯这个想法怎么样？


说罢，艾格紧闭双眼，仿佛乔布斯就在他面前，用大耳光子抽他。


一阵短暂又漫长的沉默，乔布斯回道：艾格，你知道吗，这并不算是世界上最离谱的想法。


几天后，艾格来到乔布斯在苹果公司的办公室，办公室墙上挂着一张白板，差不多有七八米长，乔布斯拿着一支水笔站在白板旁，挥笔写下几个字——迪士尼收购皮克斯的优点。又在另一边写下——迪士尼收购皮克斯的缺点。


在缺点那栏，乔布斯不假思索，逐条写下几行字：


1，迪士尼文化会把皮克斯给毁了！


2，拯救迪士尼动画需要太长时间，这个过程会让皮克斯核心团队人员筋疲力尽。


3，迪士尼的董事会不会同意收购。


4，收购后，迪士尼可能会不耐受，就像身体排斥移植的器官那样。


……


当乔布斯一条条将“缺点”列满，艾格才苦思冥想出迪士尼收购皮克斯的第一条“优点”：迪士尼能因皮克斯起死回生，皮克斯也能在一幅更大的画布上作画，迪士尼和皮克斯都能过上幸福的日子。


乔布斯眼睛亮了一下，笑笑说，几个实打实的优点要比一堆缺点更有力，不过，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就这样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磨”了几个月，期间双方人马穿梭于彼此公司，倾心交流，终于解决掉了一个又一个“缺点”。


2006年，最终，皮克斯以74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迪士尼。


此时，距离乔布斯逝世，还剩下5年时间。


挖人和收购


迪士尼收购皮克斯，是迪士尼在濒临绝境时的一次最传奇的起死回生之战役。


在与皮克斯合作之前，迪士尼自1994年的《狮子王》之后，十多年没有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的“IP形象”，可以说，这个时期的迪士尼已经落后于时代，无论是制作方法和拍摄理念，而收购皮克斯之后，相当于为迪士尼大规模换血，创新之血，乔布斯团队彻底改变了迪士尼的“方法论”，犹如凤凰涅磐重生。


之后的《玩具总动员》系列、《寻梦环游记》系列、《头脑特工队》系列、《机器人总动员》等无一例外，都在票房爆仓的同时，斩获了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动画长片奖，眼下的《疯狂动物城2》同样来势凶猛，几天之内便破了中国有史以来的国外动画片票房纪录，并且还在继续飙升。


迪士尼收购皮克斯的“长尾红利”还远不止这些，并入迪士尼后，乔布斯成为艾格的私人挚友，直接替他背书，打电话给漫威，用自己的魅力和影响力，迫使漫威接受了迪士尼的收购，这才有了后来世界电影有史以来票房排第一的迪士尼电影——《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此外，卢卡斯影业的“星球大战”IP，也是在迪士尼收购皮克斯的影响下，加入了迪士尼阵营。


迪士尼成为世界顶级IP持有者的漫长道路走了一个多世纪，从创始人华特，到“中兴之主”艾斯纳，再到将迪士尼引向巅峰的艾格，这条漫漫长路的演进过程，实际也是一部汹涌澎湃的商业史，其每一个阶段，都有值得深思之处，比如为何国内的一些电影主题乐园，无法复制迪士尼乐园的辉煌，单纯是因为IP不够大，不够多，还是也有别的原因？


前迪士尼掌门人艾斯纳为了挖到艾格这个天纵之才，竟然以197亿美元的价格收购整个ABC公司，当然，这个说辞有一定的“人情世故”，并非全部真相，但足以在侧面说出灵魂人物对一家企业有多重要。


有人可能觉得，迪士尼收购皮克斯，只需挖走皮克斯的那几个灵魂人物即可，何必砸重金收购整个公司，其实，单单挖人是没用的，就像将树木移植到不同环境，树木有可能会枯死，中国自古就有“桔在淮南则为橘桔在淮北则为枳”的说法，深刻说明了唯有将整个“环境”挖走，才能促成像迪士尼这样的增长奇迹。


尾声


迪士尼收购皮克斯当天，乔布斯找到艾格，将他拉到一边，说一起出去走走。


二人走在公司大楼旁边的林荫小路，乔布斯突然将一只胳膊搭在艾格肩膀上，说道，我现在告诉你一件只有我的妻子和我的主治医生知道的事情。


乔布斯告诉艾格，他确诊了被称作“癌症之王”的胰腺癌。


艾格浑身震动，不知该说什么。


乔布斯继续说，不用太担心，虽然癌症现在已经转移到了肝脏，但我会不惜任何代价，活到能参加我儿子里德的高中毕业典礼。


当时，距离乔布斯的儿子里德的毕业典礼还有四年。


乔布斯死于2011年8月24日，在那之前，他参加了儿子的高中毕业典礼。


乔布斯做到了。


这可能就是他说的——科技与人文的完美融合。


部分参考书目：

《一生的旅程：迪士尼CEO自述》，罗伯特·艾格 著，读客

《迪士尼传》，吴婷 著，嘉宾商学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波普商人，作者：哲空空，编辑：板栗、大鹏金翅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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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动物城2》卖爆，好莱坞又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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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定焦One，作者：陈丹，头图来自：AI生成


“你们觉得，《疯狂动物城2》（以下简称“动物城2”）会爆吗？”


上映之前，在一个影院经理扎堆的行业群里，这个问题引发了讨论。当时，即便是最乐观的从业者也只敢把它的票房上限押注在20亿元左右。毕竟，近两三年以来，内地破10亿票房的好莱坞电影早已凤毛麟角。


然而仅仅一周之后，《动物城2》便交出了远超预期的成绩：11月29日单日狂揽7.3亿票房，观影人次破1700万，超过《哪吒之魔童闹海》（以下简称“哪吒2”）位列中国影史单日观影人次亚军，仅次于《唐人街探案3》。多个影院临时扩招兼职，有的甚至把后勤人员直接拉到前台售票、检票。


冷清许久的院线，一夜之间仿佛回到了春节档。


在太平洋彼岸，好莱坞也被这份“爆炸性”的战报震住了。在美版知乎——Reddit的票房话题下，几乎被该片的中国表现刷屏。要知道，这部来自好莱坞最顶级厂牌迪士尼的影片，不仅创下了影史上首部在单一市场单日票房破亿美元的好莱坞动画电影纪录，也以5.56亿美元的开画成绩超越《哪吒2》（4.3亿美元），成为全球首周票房最高的动画电影。其中内地2.72亿美元，北美1.56亿美元。


在“好莱坞已死”的论调甚嚣尘上之际，这部续作以打破纪录的姿态回归。这不仅是一部动画片的胜利，也是好莱坞在华市场的一次“压力测试”，它证明了中国观众并未放弃好莱坞，但他们也比过去更挑剔了。


爱与和平，迪士尼的“魔法”仍然有用


迪士尼再一次证明，只要故事讲得好，“爱与和平”依然有市场。


在《动物城2》中，兔朱迪与狐尼克正式组成搭档，共同追查一条名为“盖瑞”的神秘蛇类。在探案过程中，他们窥见了动物城的“老钱”家族莱雪猁的隐秘历史，还一度成为全城通缉的对象。故事解锁了新地图——爬行与水生动物的栖息地“湿地系统”，两人的信任与默契在危机重重的旅途中接受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影片的核心叙事依然围绕“在乌托邦中化解分歧、实现共生”主题展开，而“狐兔搭档”也再次成为社交媒体上最刷屏的话题。一位豆瓣网友的评论或许道出了许多人的心声：“在整个世界分崩离析的当下，（动物城）还在讲述爱与和平，虽然老套，但现在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相信这些，都希望可以在这个世界找到属于自己的‘兔子窝’。”


粉丝Aki就是其中之一。为了抢到周六的IMAX场，她提前三天预订，但饭点的场次依旧只剩前排。等待九年，《动物城2》带给她的体验依然超出预期。近两小时的观影过程中，她跟随主角探索动物城的每一个角落，心中满溢的不仅是开心，更是一种久违的、纯粹的幸福感。


“这大概就是迪士尼的魔法吧。”她对“定焦One”说道。


这种“情绪价值”正在被迅速转化为实际购买力。


上映仅四天，《动物城2》便超越前作的15.38亿总票房。截至11月30日，该片累计票房已达19.2亿元。值得注意的是，此前媒体对该影片的票房预测最高仅为28亿，而目前猫眼与灯塔专业版对其总票房的预测均突破40亿大关。随着这部影片的强势拉动，全年500亿总票房大盘基本上尘埃落定。


中美市场对比也印证了中国观众的偏爱。即便国内冷档期对上了美国的感恩节档期，上映前三天，两地票房基本齐头并进，但周末拉开差距，最终首周内地收2.72亿美元，北美收1.56亿美元。中国市场会成为该片的全球第一大票仓。



除了票房成绩，《动物城2》也迅速晋升为新一代社交货币。


截至11月30日，电影在抖音的热度指数已突破29.7亿，仅次于《哪吒2》的41亿；其联名合作超过60家，从瑞幸到名创优品，从大众汽车到各类快消品全面开花；小红书上，各类周边、盲盒成为“种草”热点。有网友透露，因片中角色“盖瑞”而走红的蛇形玩偶，在迪士尼乐园一度断货。


Aki在观影后，也特意前往名创优品与《动物城2》的联名快闪店。她排了四十分钟队，才换来十分钟购物时间。她观察到，店内客流覆盖了从年轻人到亲子家庭的广泛年龄段，有年轻人cos成尼克和朱迪，也有家长带着孩子沉浸其中。快闪店内，广播每两三分钟就会进行一次倒计时提醒。最终，她抢到了货架上最后一个主角团玩偶，也抽到了心仪角色的盲盒，满意而归。


Aki的“战利品” 图源 / 受访者提供


在冷档期的一部动画片，却释放出了堪比春节档的爆发力。《动物城2》不仅印证了IP本身强大的生命力，更再次验证了一个朴素真理：一个好故事，永远有人愿意为之买单。


二、五年票房跌七成，好莱坞太需要《动物城2》了


在中国市场，好莱坞已经太久没有这样一部电影了。


过去几年，好莱坞电影在中国市场经历了从巅峰到低谷的戏剧性转折。


巅峰是2019年的《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以42.50亿元的票房成绩创下好莱坞在华最高票房纪录。那一年，好莱坞电影在内地的总票房达到194亿元，进口片份额突破30%。


随后形势急转直下。2020年-2022年，好莱坞电影的引进数量急剧下降，平均每年引进的数量在20部左右，票房也只有几十亿元。


2023年之后，好莱坞电影的引进数量较往年翻倍，但票房没有跟着反弹。2023年，中国票房榜前十名中，好莱坞电影首次“零上榜”，这是多年罕见的信号。2024年的情况更糟，引进的42部美国影片只产出了58亿票房。


短短五年之间，好莱坞电影在华票房缩水了约70%。


数据来源：猫眼专业版 截至2025年11月30日21:00


进一步看，核心IP号召力持续衰败，本质上反映出中国观众心态的转变。


超级英雄电影的衰落最为典型。就拿漫威宇宙来说，《复仇者联盟4》在2019年创造42.50亿元的辉煌后，整个系列急转直下。2023年，口碑爆棚的《银河护卫队3》在中国市场票房也仅6亿出头，口碑不佳的《蚁人与黄蜂女：量子狂潮》票房不到3亿。2025年，《美国队长4》在中国的表现更是灾难性的，票房仅1.04亿元，不足前作的10%，豆瓣评分跌至4.8分，创下系列最差口碑。


其他好莱坞经典IP的风光也一去不复返。《速度与激情》系列从巅峰期的《速度与激情8》（2017年）26.7亿元票房，下滑到《速度与激情10》（2023年）的9.8亿元，跌幅超过60%。《变形金刚：超能勇士崛起》（2023年）票房仅6.55亿元，远低于系列前作。《侏罗纪世界：重生》（2025年）作为该系列的最新作品，票房仅5.67亿元，而2018年的前作《侏罗纪世界2》曾收获16.95亿元。


即便表现相对稳定的动画片，也难掩整体下滑趋势。2024年上映的《神偷奶爸4》《功夫熊猫4》《头脑特工队2》票房都没有超过5亿，虽然保持了一定的票房规模，但增长已经明显乏力。


在过去5年里，只有《阿凡达：水之道》和《速度与激情9》两部电影票房突破10亿。而到了今年，在《动物城2》出现以前，别说破10亿，甚至破亿也成为很多好莱坞电影难以跨过的门槛。


在这样的背景下，好莱坞媒体Deadline将《动物城2》和《阿凡达3》视为“好莱坞电影在中国市场的风向标”。该报道称，基本上每部好莱坞电影在中国的营销支出高达数百万美元，倘若制片公司每投入一美元只能赚到25美分，任何公司都难以承受。如果这两部电影也不及预期，好莱坞势必要在中国市场减少投入。


好在，《动物城2》给好莱坞和迪士尼打入了一支强心针。


上映之前，它的猫眼想看人数突破200万，超过《复联4》的185万纪录；上映后，它仅用1天就超越今年所有好莱坞电影的票房记录，至于最终票房能否超过《复联4》，或许只剩下时间问题。


然而，单靠一部《动物城2》，就能宣告好莱坞重新赢回中国市场吗？


答案显然没那么简单。


下一部“动物城”在哪里？


好莱坞电影为何在中国失宠，原因众说纷纭。但从创作层面来看，有两点最为关键的共识：


其一，是创新枯竭和质量的滑坡。


纵观现在北美市场的票房前十，十部电影里常常有七八部是续集或翻拍，这些续集质量的普遍下滑导致票房不及前作，形成了“续集必扑”的恶性循环。换句话说，凭借IP打天下的好莱坞陷入了IP依赖症。


而IP依赖也使得很多电影叙事模式化，从而引发观众审美疲劳。就像好莱坞超英电影，基本都是“开场炸纽约，中间谈恋爱，结尾拯救世界”的固定套路。人物塑造扁平不说，剧情走向简单，很容易就能猜到。


其二，“文化隔阂”也在扩大。


这几年，部分好莱坞作品过度强调政治议题，牺牲故事性，反而让全球观众感到疏离。《白雪公主》的选角争议便是典型案例。


《动物城2》的成功，让好莱坞长舒一口气。最起码证明中国观众苦的不是“好莱坞”，而是“没有诚意的好莱坞”。


2016年，高口碑让《疯狂动物城》这个原创IP在中国市场走出了一条逆袭曲线，超过《美国队长3》《魔兽》等特效大片，以15.38亿票房位列年度第二。那一年，该片还拿下了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可以说，它不仅是迪士尼的里程碑，也成为中国影迷的文化记忆。


然而，迪士尼没有趁热打铁，而是让观众足足等待了九年。


在这九年间，该片的豆瓣打分人数涨到了454万，但评分一直坚挺在9.3。


2023年，上海迪士尼疯狂动物城园区开幕，从此便成为最受欢迎的园区之一。有媒体报道称，该园区开幕后，上海迪士尼的客流量显著增长，2024年接待游客达到1470万人次。


甚至还有网友开玩笑称，很多英语老师喜欢给学生放映该片作为课堂教学，也积累了更多受众人群。


换言之，九年时间，这个IP不仅没有“过气”，反而积累了从年轻人到亲子家庭更庞大的用户群。


《疯狂动物城2》用户人群画像


在保留IP的新鲜感同时，影片的内容也没有让影迷九年的等待失望。


在延续前作打破偏见主题的基础上，《动物城2》将探讨维度从“食草VS食肉”的二元对立，升级到“哺乳VS爬行”的边缘群体困境，实现了对多元共存命题的拓展。


在社会情绪的把握上，《动物城2》也做到了与时俱进。第一部的朱迪，怀揣着理想只身闯荡都市，其核心是激昂的、个人英雄主义的“改变世界”。而在第二部中，当朱迪与尼克已成为搭档，影片却借角色之口反复强调“你不需要把全世界的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


从“改变世界”到“疗愈自我”“搭建亲密关系”的情感价值转变，《动物城2》精准击中了当代观众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相比第一部，《动物城2》的本土化策略更加精准与深入。迪士尼将全球首映礼放在上海迪士尼进行，该片导演、主要配音演员悉数出席，迪士尼的传奇CEO罗伯特·艾格也亲临现场，足见其对中国市场的重视。


营销宣发，官方重点强化“狐兔CP”内容，在小红书和抖音等社交媒体平台，通过大量KOL发酵情绪，使其从一个电影IP变成一种网络文化语言。


朝着40亿票房狂奔的《动物城2》是成为好莱坞的转折点还是一个孤立的亮点，要取决于下一部“动物城”在哪里，以及它能否继续出现、多久出现。


但无论国内外，《动物城2》的大卖对电影创作者都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它再一次证明，中国作为单一市场依然拥有巨大的规模和潜力，中国观众对于好故事始终保持开放性与包容度。在这个寒意未散的周期里，它让行业再次看到：只要答案足够好，观众永远会回到影院。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定焦One，作者：陈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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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为手机没信号、没网络，它凭什么还能让手机互相通话、发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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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为新出来两个新玩意，一个叫700兆赫13公里无网紧急通信，一个叫2.4吉赫兹7公里畅联无网通信，名字有点长有点绕，但是“无网通信”这4个字估计很多人都记住了。那么问题来了，明明没信号没网络，它是凭什么还能让手机互相通话发信息的呢？这个“无网”到底该怎么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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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不识李丰田，阅尽网剧也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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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宅总有理，作者：宅少，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生活不是静止，而是同静止作斗争，是创作，是创造。”


——诗人·泰戈尔


01.


中国的网剧创作者，都应该感谢陈凯歌。


2005年末，《无极》的广告铺天盖地，一位叫胡戈的青年被吸引进电影院。看完《无极》，顿时觉得被忽悠了。一股不能不吐槽的冲动积蓄在胡戈胸中。


随着脑海中《中国法治报道》的画面出现，胡戈把《无极》剪成了一个搞笑、戏谑的凶杀故事，取名为《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彻底解构了原片。


胡戈剪出《馒头》，只是给朋友欣赏。结果被传到网上，迅速引起狂欢。恶搞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遍各大论坛，把凯歌给气坏了，并留下千古名句：


“做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还记得《馒头》里的解说词吗？”


胡戈的一小步，却是中国网剧的一大步。


《馒头》火爆后，视频网站看到了小视频疯狂传播的潜力，纷纷把目光投向“自制”。胡戈为阿里做了一个布什被人扔鞋的营销视频《鞋袭》后，各大网站越发觉得有搞头。恰逢电视剧集版权费上涨，如此一来，视频网站开始试探着做起了短视频剧。网剧1.0版的大幕，就这么拉开了。


2008年，老牌网站酷6就找编剧写过一个7集网剧《微客帝国》，但并未形成影响。胡戈爆红后，康师傅绿茶找到优酷，想复制《馒头》的奇迹，做一个病毒营销视频，优酷说，做一个营销视频，还不如做个短剧。拿到十几万后，优酷在网上大面积物色，终于物色到一个做类似视频的青年。


这个人，就是卢正雨。


作为港片资深粉，星爷脑残粉，卢正雨当年在网上表演过很多无厘头桥段。拿到十几万预算，卢问优酷，能不能我来演。优酷说你只要能搞出有意思的东西，想干啥都行。八集短剧，每集六分钟，请不了演员，租不起场地，卢正雨就在优酷办公室里拍。半年后，《嘻哈四重奏》搞笑短剧上线，一周一播。


网友们看了都说：就这破剧，这么短，还好意思周播？


结果8集播完，《嘻哈》总点击量，过亿。


“当年的卢正雨，还很胖”


这部剧不但完满完成了营销任务，还给视频网站打开了一片新天地。那就是靠自制剧吸引流量，并吸引广告主盈利。《嘻哈》第二季拍完，卢正雨就买了车，第三季拍完，就买房了。就在《嘻哈》热播之际，优酷彼时的对手土豆网，也联合中影拍了一部《Mr.雷》。对，就是“雷人”的那个“雷”。


光冲这个名字，就知道这是哪个年代的产物。这剧不但剧情雷人，广告植入也很生硬。但在那个时代，算半个先驱，博得一大票广告主的青睐。


随后，《嘻哈》与《Mr.雷》隔空打擂，优酷与土豆之间，开启了一场自制短剧大战。优酷接连推出几部短剧。土豆见状，推出“橙色盒子”计划，每集投资50万元，砸出一部郑元畅主演的《欢迎爱光临》。点击率奇高，版权卖到海外。优酷紧跟着出品一部《我的泡沫之夏》，势头却被土豆压住。


于是乎，优酷又把目光投向微电影。搞了个“11度青春”系列。想必优酷也没料到，这一搞，搞出个大爆款，挖出一位如今改做演员的导演。


这个导演，就是肖央。


02.


1996年，从小心怀文艺梦的肖央，终于考上中央美院附中。毕业后，肖央并没能当画家，考了北电。05年毕业，肖央在现实中四处碰壁，没做成导演，只能靠拍广告挣钱。就在拍广告时，认识了王太利。


90年代，王太利怀揣音乐梦到北京，歌手没当成，在音乐刊物当小编。他搞过音乐培训班，开过水煮鱼店，办过舞蹈团，始终没放弃心中那点文艺火光。做起了明星经纪后，他拍广告，偶然结识肖央，两人相见恨晚。


也正是受胡戈《馒头》恶搞风的影响，2007年，他俩组成“筷子兄弟”，拍了音乐电影《男艺伎回忆录》，写了首《祝福你亲爱的》，引起网友注意。


2010年，雪佛兰科鲁兹找优酷，想做三部纪录片，记录一下年轻人的情怀、梦想。优酷借鉴《嘻哈》的经验，说还不如做微电影。优酷也是猛，一上来就要做十部。三部纪录片的预算，就这么摊在了十部微电影上。


肖央和王太利加入拍摄计划后，本来要拍10分钟的短片，拍着拍着，想起自己的文艺梦，想到80后这代人的现实，剧本扩增到40分钟。两人实在不舍得放弃，自己掏钱追加投资，成本一口气涨到70万。这部以“梦想”为主题的《老男孩》一上线，迅速席卷网络，看哭80后。最后，电影拿下1.13亿搜索量，与《阿凡达》《忐忑》《非诚勿扰》一起成为年度文化爆款。


最高峰时期，它在微博上单日转发7000次，片尾曲转发次数过亿。


网络自制视频，第一次爆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


“这首歌也是10年前了”


敏锐的视频网站嗅到风口，纷纷追加自制剧的投入成本。什么《唐朝好男人》《女人帮·妞儿》《钱多多嫁人记》《疯狂办公室》《泡芙小姐》，你方唱罢我登场。就在这波洪流里，有两部剧，捧红了两个人。


一个叫董成鹏，一个，叫易小星。


大鹏的故事，之前在“喜剧黑马30年”里讲过，这里就不详细展开了。大鹏最早是想做摇滚歌手，漂到北京后，被人骗了钱。当时搜狐招网编，他去搜狐做了《明星聊天室》的主持，又做了《大鹏嘚吧嘚》。那年，德国喜剧《屌丝女士》引起关注，大鹏看了，想复制一个。于是说服张朝阳，拿了一小笔资金，到处蹭明星，把喜剧模式本土化。没多久，《屌丝男士》就爆了。


2012年，《屌丝男士》累积播放量破4亿，单集最高播放量达1700万，把网络自制短剧提高到一个新层级。同年5月，优酷想做一个适合在移动端播放的mini短剧，一集最好五六分钟。优酷找到了易小星。


易小星本来是个土木监理工程师。2007年，他在A4纸上画了张脸谱。脸谱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留着八字胡，额头上一个“兽”字，笑得色眯眯。


这个名为“叫兽”的人物，是当年那个以恶搞、解构、草根文化为主旋律的互联网最好的注脚。在这张脸下面，易小星剪恶搞短片，评社会热点，讲网络笑话，充满对权威的嘲讽，顺利拿走土豆网的“最受欢迎播客奖”。


2011年，他来到北京。《老男孩》刚火不久，易小星的目标，是做导演，走的，是温情路线。结果拍的作品，并不成功，连粉丝都说，不要你温情，我们只需要你搞笑。最后优酷找到他，说服他回归喜剧。易小星拉起队伍，找到给《日和漫画》中文版配音的白客，为他量身定制了“王大锤”这个屌丝角色。


大家参照《日和》结构，拍了个划时代的段子剧，《万万没想到》。


一上线就火了。


“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万万》每集虽然只有五六分钟，却要设计50个包袱。剧集以王大锤的屌丝人生为轴心，调侃各类社会热点，甚至用各种“渣特效”来制造笑点。剧情反转，又充满讽刺。上线不到3个月，播放量突破2.3亿。和《屌丝男士》一起成为了网剧2.0时代最具影响力的搞笑剧集。


当《万万》的植入广告高达7位数时，视频网站们砸钱的决心，也更坚定了。


2013年，优酷加快步伐，推出了“青年导演扶持计划”。同年9月，一个叫白一骢的青年，被慈文传媒董事长马中骏拉去腾讯谈一个项目。那天白一骢起晚了，等他赶到会议室时，项目已经在谈怎么砸钱了。


这个项目的名字，叫《暗黑者》。


而后来，白一骢有个绰号，叫“网剧一哥”。


03.


2013年，除了《屌丝男士》和《万万没想到》凯歌高奏，还有一件事，让视频网站江湖看到了自制剧的新世界。那年2月，美剧《纸牌屋》席卷全球，出品方奈飞股价应声上涨。连传统电视剧制作人，也不淡定了。


于是这一年，做过《小鱼儿与花无缺》的慈文，联手腾讯视频，在海量IP里选中了《死亡通知单》，找来白一骢做制片。当时，涉案剧不能进黄金档，而网剧审查相对宽松，腾讯看中这块风水宝地，将制作费定在了2500万。


虽然跟传统电视剧比起来，这不算啥，但在网剧里，这是一笔巨款。


白一骢毕业于中戏导演系，中学时开始投稿创作，大学做编剧。年少时，白一骢热爱阿巴斯和戈达尔。毕业时，他穷尽所能拍了个《水调歌头》，片子在德国拿奖，却不能当饭吃。这下他明白了，人，千万别跟潮流对着干。


经人介绍，他去给张纪中的《天龙八部》做编剧。紧接着又发现，在这行里，无论编剧、导演，都没什么话语权，干脆做了制片。


2011年前后，他注意到网络视频火了，但他不喜欢恶搞、戏谑。《万万没想到》火起来，他依然不能接受五毛特效。直到73万一集的《暗黑者》摆在面前，他才决定试一试。没想到这一试，把网剧格局都改了。


《暗黑者》的故事，用的是成熟IP。拍摄器材，是电影级设备。资金有限，他本来是找郭京飞客串。没想到郭京飞自降片酬，接了男主，还帮忙搭班子，做了监制。导演，是他推荐的，其他演员，也是他从公司找来的，远低于市场价。为了表演顺畅，他还更改了原著设定，把男主演成逗比性格。


拍摄时，郭京飞出了不少主意。片尾模仿《黑猫警长》让演员们拿枪打出“请看下集”，就是他想的。但因为钱少，郭的精益求精，只能打折扣。


2014年，《暗黑者》第一季上线，播放量破了5亿。


“郭京飞的杰作”


同年，另一部投资与之相当的剧集筹拍，同样为日后2.0版网剧再次升级，奠定了坚实基础。这部剧就是爱奇艺的《心理罪》。


《心理罪》原著是警察出身的雷米写的，本想拍电影，改了一稿，没过审，拖了五六年，剧本辗转到爱奇艺。当时爱奇艺自制了《灵魂摆渡》，准备再搞一部大的，就花8个月改出剧本。然后找到了一个叫五百的青年。


五百学的是平面设计，一度想去做歌手，后来发现没天赋，就问家里要了3000块钱学影视后期，误打误撞入行。他给广告做后期，越做越没劲，正好碰上长影缺人，经人介绍进组。一进去，五百就来劲，学什么都快，把拍电影的各个环节都摸透了。胡戈《馒头》出来那年，他出来拍电影，正好碰上网剧1.0时代，就在各视频网站上拍短片。最早，他以极低成本拍过一部《贱男日记》，卖给了激动网。一年后，他就成了激动网的首席导演。


《老男孩》出来后，优酷搞过一个“青年导演扶持计划”。2012年，五百拍的悬疑题材微电影《刷车》破百万点击，引起关注。他被优酷拉到了北京。


两年后，《心理罪》的剧本交到了他手上。


《心理罪》和《暗黑者》一样，极大地拓展了网剧的可能性。特别是在悬疑、凶杀、涉案题材无法进入黄金档，很多暴力、血腥画面通不过审核时，在网上播这种剧，等于弥补了国产电视剧的一个空白。跟《屌丝男士》《万万没想到》这种低成本、抖包袱的段子剧比起来，二者有更完整的故事，更优秀的制作。某种程度上，这也直接奠定了日后网络悬疑剧的大爆发。


《心理罪》拍完，五百就成立了五元文化，还搞了个“弧光联盟”，专门培养网剧导演，搭建网剧团队。当年跟他一起入选“青年导演计划”的杨苗，本来看不起网剧，老跟人说我要拍这个，我北电的老师会把我骂死。


看完《心理罪》，杨苗直接傻了，心说就算给我钱，我也不一定能拍出这种质感来。不久，他就接下五百的推荐，拍了《灭罪师》。


还有，当时《心理罪》的B组导演，是个叫王伟的小子。


也正是在五百的推荐下，王伟拍出了另一部年度爆款，《白夜追凶》。


04.


2015年，是网剧大年。


这一年，网剧彻底与《屌丝男士》《万万没想到》的段子生产、屌丝人设挥别，搞起了正规悬疑剧。不但网站爸爸们砸钱越来越狠，连拍出《琅琊榜》的正午阳光也入场布局，李少红、冯小刚都被传出要拍网剧。


而最令业内震惊的，还是爱奇艺霸气地砸了6000万，找来白一骢做编剧，找来杨洋、唐嫣做主演，把超级IP《盗墓笔记》给搬到了网上。单集成本500万，直接就把2年前还被看成low逼的网剧变成了高帅富。


《盗墓笔记》的上线，不但改变了往日网剧作坊式生产的格局，还让视频网站们见了真金白银。上线后，只有付费会员才能一次性看完全剧。当时给爱奇艺带去了至少260多万的会员。虽然剧集修改后，文物被“上交给国家”，各种设定更改，被频频吐槽，白一骢的微博下面收到各种谩骂，还是挡不住广大粉丝们追剧的疯狂。爱奇艺一度因此服务器瘫痪。


最终，《盗墓笔记》拿下28亿的点击。


短短半年，会员数涨了500万。


这数据一出来，当初还在犹豫的金主爸爸和各制作方，再也不敢犹豫了。


再他妈不抢地盘，以后都没汤喝了。


这一年夏天，各方网络长剧你来我往，唐人和搜狐合作《无心法师》，爱奇艺放出《校花的贴身高手》，正午阳光的侯鸿亮推出《他来了，请闭眼》，腾讯花巨款把散落的《鬼吹灯》版权集齐，李少红筹备起《妈阁是座城》…


一时间，悬疑、玄幻、修仙、灵异倾巢而出，像霍建华等这样的电视剧红人纷纷下场，先不说剧集是否精彩，至少是声势浩大。搞得网剧一哥白一骢每天只睡4个小时，同时操刀好几个项目，奔波在各大会场间。


恰好这一年，“一剧两星”政策实施，一部电视剧，每晚在黄金时段播出的卫视不得超过两家、播出不超过两集，传统电视剧的开机量，迅速下降。网剧灵活的广告植入、营销手段，也越来越有市场。直接导致电视剧年总产量下降8.2%，网剧则同比增长85%，播放量增长了足足一倍多。


年底，贾会计的前妻甘薇，又给大家打了一剂强心针。


早在2012年，甘薇就读了《太子妃升职》，当时IP版权还没那么贵。甘薇把小说攥在手上，憋了两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导演。


2014年，她认识了海岩的儿子侣皓吉吉，两人一拍即合，打算把《太子妃》搞成一部好玩儿的剧。侣皓吉吉没独立执导过，想法倒是很多。他亲自给人物设计服装，在男演员背上搭飘纱帐的木头架，让太子爷穿带腹肌的紧身铠甲。为造成强烈视觉冲击，还专门把宫殿刷成了更鲜艳的颜色。


跟彼时市面上大火的悬疑剧不同，《太子妃》男穿女的设定，搞出来的剧情又纯又污，人物又养眼又雷人。虽然不是大IP，没有什么名演员，一上线却把90、00后们看得欲罢不能。上线之后，播放量狂飙，9天破亿，单日最高超2亿，给乐视送去了数不清的会员银子。


至此，3.0版网剧的影响力和赚钱力，再一次被放大，充满了想象空间。


而随着长视频网站之间的战争进入白热化，金主爸爸们都想尽快抢用户，获得更多盈利，越来越多的热钱和传统制作团队盯上网剧这块新鲜的蛋糕，加上头十年的网文IP储备，很快，早年还靠搞笑、戏谑、凑段子和讽刺社会热点才能吸引观众的自制剧，终于登台入室，有了自己的排面。


出圈的爆款，自然也就跟着来了。


05.


2016、2017年，网剧数量蹭蹭上涨，开拓出《河神》这样的新鲜题材，捧红了李现，也挖掘出《余罪》这样反英雄的人物，捧红了张一山。无论从题材、尺度还是剧集制作上，都大大拓展了国产电视剧的创作维度。


但要论及出圈，引起广大群众的热情讨论，还得说是潘粤明演的《白夜追凶》。


其实早在2014年，《白夜追凶》的剧本就写好了。剧本推介人将其视为至宝，拿着本子到处推广、拉投资，但很多人看了，都觉得没意思，觉得没有男女爱情，两兄弟的设定不够吸引人，都不愿出手。


两年后，剧本辗转到了王伟手上。


“也算潘粤明重生之作”


王伟并不是专业出身。初中辍学，报班学了个影视后期，然后在婚庆公司上班，光擦地板就擦了两个月。他的剪辑水平，完全是在一场又一场婚礼中练出来的。2007年，王伟赴京北漂，看到五百拍的《贱男日记》，顿生崇拜之情，就这么跟五百认识了。2010年，他加入了五百的公司，开始拍一个普法栏目。


五百拍《心理罪》时，他就成了B组导演。


《白夜追凶》的团队，从摄像到灯光，都是王伟合作多年的伙伴。开拍前，因为看到潘粤明在《跨界歌王》上唱摇滚，加之《唐探》里演的变态父亲，可塑性如此之强，王伟觉得他太适合演男主了。恰好潘又跟五百合作过。于是大家在KTV里喝着大酒，唱着Beyond的歌，就把这事儿定了。


不过，就在开拍前，《灭罪师》和《余罪》两部类型剧突然被下线。王伟吓了一跳，赶紧把剧本送到公安部金盾影视文化中心，希望对方把把关。影视中心的人一看，说剧本没问题，个别场景修改一下就ok。


随后，团队移至东莞，《白夜》正式开拍。每次开拍前，王伟都要跟潘粤明聊三个小时。为对标美剧，砍掉了大多没必要的剧情，加快叙事节奏。实在是平庸的地方，就用摄影来烘托气氛。


全剧拍了120天，昼夜赶工。上线不久，炸裂全网，豆瓣评分一度冲上9.0。潘粤明一人分饰四角的戏码，堪称年度表演。短短19天，《白夜》总播放量超54亿，还被奈飞买了去，直接把网剧口碑提高到了“神作”。


而就在王伟把剧本送到金盾影视中心时，一个叫吕行的导演，和一个叫齐康的制片，正为他们手上一部面试了20个演员还没找到男主角的网剧急得团团转。这部剧在当年，其实制作水平也非常高，甚至在营造氛围和剧情的环环相扣上，比《白夜》还要出色，只是被《白夜》的光芒掩盖了。


这部剧，名叫《无证之罪》。


它的原著作者，如今大家都很熟悉了。


06.


2013年，紫金陈在网上看到一则新闻。某地发生一起强奸杀人案，现场只留下一枚指纹，警方采集镇上上万名男子的指纹，进行比对，最终抓到了凶手。看罢，紫金陈脑海中构思出一个“杀人是为了找人”的故事。


《无证之罪》里那个叫“雪人”的凶手，就这么诞生了。


一年后，实体书出版，华影欣荣影业的齐康拿到版权，想把它拍成电影，一直没成功。2015年，韩三平把剧本推给爱奇艺。当时爱奇艺手上，已经握着紫金陈的《坏小孩》和《长夜难明》，正好凑齐了三部曲。


“《无证》里令人动容的一幕”


就网剧而言，《无证之罪》原文并不足以撑起十几集体量，幸好它遇到了一个好团队，做出了非常出色的改编，把整个故事变得更加丰满。


为了营造气氛，导演吕行直接把原本发生在江南的故事，搬到了寒冷、凋敝的哈尔滨。原作里，只有严良和骆闻双雄对决的主线，编剧便把郭羽和朱慧如丰富成了另一条故事线，二者双双推进。原作中并未浓墨重彩的李丰田，导演组也给他加了一大堆戏，造就了国产网剧史上令人过目难忘的变态杀手。


开拍前，吕行和齐康面试了20多个演员，均不满意。最后还是韩三平出面，把秦昊拉到剧组，出演严良。然后，吕行又找到在美国演舞台剧的宁里，请他出演李丰田。两位“戏骨”级表演，把《无证之罪》推向了一个更高层次。而东北的冰雪萧杀，也让整部剧质感大大提升。


《无证之罪》里很多亮点，都是演员和导演碰出来的。像剧本里李丰田会撕掉过滤嘴抽烟，这个细节，吕行并不满意。最后宁里建议，抽烟时，直接抽掉过滤嘴中的棉芯，将香烟倒着放在嘴里。点燃过滤嘴产生的火焰，会将李丰田的整张脸打成橙色，在阴影配合下，杀人犯显得更阴狠了。


我在此郑重建议，跟着网剧一路成长起来的观众们，认真看一下《无证之罪》这部剧，如果对剧情不感兴趣，也可以从李丰田出场看起，感受一下这个人物在我国电视剧历史上的稀缺性、开创性、文学性、严肃性以及邪典性。（虽然此观点纯属个人喜好，没有任何理论依据，但是也不接受反驳）


“李丰田应该进入网剧名人堂”


《白夜》和《无证》我都看过。说实话，二者之中，我更偏爱后者。相比于《白夜追凶》，社会派的《无证之罪》最大看点，并非玄妙的推理、高超的侦破，而是对人心的挖掘，对现实的描摹，对人性黑洞的观照。


整部剧的现实主义质感，人物行事心理的刻画，都更能带动观影情绪。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年后，《隐秘的角落》会火爆全网。


07.


《隐秘》改编自紫金陈的《坏小孩》。朱朝阳的原型，其实就是紫金陈。小学二年级时，紫金陈父母离异。他父亲开水厂公司，新婚妻子很强势，紫金陈只能在暑假见到父亲。甚至有一次，同父异母的妹妹第一次见他，父亲在场，却叫他别叫爸爸。这变成了《坏小孩》的灵感。


少年时代，紫金陈是个学霸，逻辑思维能力极强。朱朝阳的种种特质，都取材于此。浙大毕业后，他做了产品经理，后来嫌工资低，打算考公务员，自学半年终于放弃，又自学编程，可惜一分钱没赚到。


最后思来想去，跑去天涯连载小说。也没抱太大希望，觉得一年赚个20万，比上班强就行。没想到三部小说都被改成网剧，一部比一部爆。


紫金陈的故事精彩，固然不假。但很大程度上，《隐秘的角落》能火速出圈，离不开改编团队的添彩。当时，整个团队是从《无证之罪》迁移来的，磨合得非常顺畅，尤其对现实主义题材的质感如何把握，了然于心。加之有秦昊、张颂文、王景春三个老戏骨演绎角色，扎实的剧本、细致的人物心理刻画、现实氛围浓厚的塑造、极致动情的表演，想不火都难。


《隐秘》里，王景春扮演的老警官，在原著中本不存在。编剧设计了这样一个人物后，现实质感、生活细节和人物张力，瞬间就有了。


于是这一年，“一起去爬山”“我还有机会吗”成了火爆全网的梗，一首《小白船》成了邪典暗号。至今，在95万人打过分的豆瓣上，《隐秘的角落》依然保持着8.8的高分。成功地给国产网剧，立起一座高峰。


至此，网剧不但彻底摆脱了早年low、雷、渣的标签，可以从体量和观感上跟优秀的传统电视剧掰掰手腕，还能相当自豪地说一句：


“所谓神作，我们也能拍出来。”


从2006年的《馒头》血案算起，网络自制剧，匆匆走过15年。从草根恶搞聚集地，发展成微博段子剧制作坊，再到正规军入场，兴起网文IP剧，网剧从一个搞笑、调侃的屌丝，变成了如今可以填补国产剧类型空白的精神小伙，这样的蜕变放在十年前，估计也没多少人能预见到。


今年到此为止，国产网剧还没什么大动静，能称其为里程碑式的爆款，至今也没出。不过凡事有个过程，随着制作队伍的扩大，制作理念的提升，我觉得也不必悲观，像《隐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白夜追凶》这种良心剧，我想迟早还会有的。


当然，前提是我们的创作环境，对现实主义的捆绑能松一点，能适当揭露一下人性善恶，能给多一点叙事空间，让我们看剧时，别觉得对现实的描摹那么假。


不然，就是《北辙南辕》被吐槽，或者《白夜追凶2》一拍就是好几年。


网剧发展到如今这个阶段，观众们早就习惯用电视剧的审美去看待它了。而我们电视机里的古装穿越、婆媳大战、中产焦虑和借壳言情，实在已经够看了。


前两天，我把《我们与恶的距离》看了一遍。期待不高，先照这个标准努力吧。


*此作为旧文，所以没有写到后面《漫长的季节》等佳作。我写这稿子的时候，《漫长》还没拍出来。至于说《毛骗》系列，确实是我疏忽了。因为我自己也没看全。


本文部分参考资料：

[1]《网剧抢镜》，商界

[2]《2015网剧成爆款》，南方周末

[3]《电视剧做不到的，网剧可以》，南方周末

[4]《谁制造了网剧的春天》，南方人物周刊

[5]《五百，草根网剧名导》，综艺报

[6]《“万万没想到”意外成名》，博客天下

[7]《胡戈：非恶意性恶搞》，热道 

[8]《“无证之罪”：彼岸悬疑，彼岸推理》，三联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宅总有理，作者：宅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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